人之七情六欲,世间谁人都具有,其中恶欲,多因贪嫉为根而生,幸而世人不同于野兽,心中自成一旦理智道德可以定义是非标准,故才能维持秩序井然存活发展成世间万物的主宰。那些因私欲而对是非视若无物的人,违背秩序而行,天理自是容不得。

    此类人大多一个德行,作恶时,从来无心去想被自己所害的人无端遭受横祸后会有多痛苦,待该来的恶报来找她是,她却就认为自己罪不至此,承受不住后果了。

    此时的虞珠便是如此,她听过虞昭一字一句道出对自己做的安排,不可置信愣住了神,显然是不能接受,连连摇头,却不敢造次直接说拒绝,先小心翼翼问道:

    “娘娘的意思是,要让我后生离了王爷与草儿树儿而活……”

    虞昭答得明确:“或死,或如此,给你多寻这一条出路,已是我所能容忍的极限了。”

    “您这何尝不是要了我的命!”

    确认了残忍答复是真,虞珠哀声再起,一想到若结果真成那般,心间犹如被针扎一般剧痛,撕扯嗓子卑微哭求道:

    “娘娘,我求求您别如此,你若要我尝骨肉离散之痛,还不如要了我的命,废位受刑,怎样的惩治我都认,求你慈悲,只让我留在孩子和王爷身边,以后,哪怕只我做个卑贱侍女陪着他们都可以。若要我与他们分离,我不如去死,不如去死啊……”

    哭闹声中的悲切由心而发,听着倒是很能打动人心,奈何虞昭铁了心再不会为虞珠所谓真情实感动摇什么念头了,不耐烦地叹了口气,面不改色,漠然点头应允道:

    “好吧,成全你去死,我正好懒得费心了。”

    许是不曾被虞昭以此般无情的姿态对待过,虞珠过于讶异,被那一句回答砸难以相信,情急之下话也顾不得过脑子,紧着嗓子问出一句:“娘娘当真绝情,是彻底不顾你我往日情分了?”

    “你此刻竟还好意思说这话,”

    都不屑挖苦问问虞珠当日暗里使坏害人时难道不觉自己绝情云云,虞昭轻声打了一句云里雾里的讽刺,便作罢,开始将她的回忆引往从前:

    “我清楚记得,与你第一次打交道时,是因当年虞大夫人要将你送嫁至二皇子府做妾,你求我救你,与我说,你不求今生夫君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,只求他为人不坏品行端正足以,可如今,你再仔细看看你自己,可还寻得出几分初心存留?”

    虞珠愣愣听着,哀极无声,任凭泪水一次复一次模糊双眼,喘着粗气压抑翻涌得越来越剧烈的悲伤,不能答话。

    虞昭不理,继续自顾自道:

    “再看你夫君四王殿下,经历多番变故,他都不曾有一事负你,你持守当日的心愿在他身旁安稳度日,最开始所求的生活,便可轻而易举实现,不是吗?”

    问过之后,虞昭停顿一下,见虞昭依旧不言不答,便又往下说:

    “偏偏你后来悄然忘了初心,你想在这京州荣华场挣得一席地位,胡搅一通,却将日子过成一地鸡毛,我亦然选择谅解你,指点你重拾回了四王的心,又让陛下将你王妃的位置扶稳了,从此京中无人再敢不尊重你,你如愿有了地位,又有孩儿相伴,又有夫君依靠,本也应该知足安定了吧?为何今天又落到了这个下场呢?”

    连连地发问,虞珠自己最清楚每一个问的答案,却都没有勇气答出口,更没脸去阻止虞昭将事实翻出,只能任凭她继续以字为刀,一下下剐烂自己的脸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