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兵的也是人啊,是人就要睡觉,当年拉练的时候,草稞子,泥坑子,抱着胳膊就睡,哪有那么矫情。”

    柳元从小桌子底下的暖水瓶里倒了一杯热水,递给他,“不吃东西也要喝点水,要不这两天可不好熬。”

    他们三闲聊着,从车厢那边传来列车员的喊声,“赶紧都醒醒,有位女同志东西不见了,是不是哪位旅客拿错了。”

    拿错了只是委婉的说法,大伙都明白,肯定是遭贼了。

    失主是个四五十岁的妇女,穿着暗红色的大棉袄,头发乱糟糟的,脸都要哭花了,扯着大嗓门喊,“天杀嘞,那三百块钱可是俺娃的彩礼,偷俺钱哩龟孙儿,恁缺了大德嘞!”

    列车员皱皱眉头,随即松开,这样的情况他经历的太多了,说是麻木有些过分,但早已经习惯。

    “各位旅客仔细检查一下,是不是有哪位拿错了。”

    大伙都跟着可惜,盗窃三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,最近又严打,真被逮住了,可要吃十几年牢饭。

    也都觉得这女同志有点不理智,这么大张旗鼓的叫嚷,心里的憋屈是宣泄出去了,但也打草惊蛇,老练的扒手肯定早就把赃物藏得万无一失了。

    不一会,车厢里又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。

    “俺的包也被划了个口子,有小偷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是。”这位更惨,背包缠在腰上,两个背带被割断了,只留下一根,只能哭丧着脸拎着布条在风中凌乱。

    列车员带着失主挨个隔间询问。

    走到周扬这个隔间之前,有个穿风衣的瘦高个跟着列车员耳语了几句,列车员警醒起来,狐疑的打量周扬三人。

    “同志,有旅客说你昨天晚上出去好几趟?”

    他脸色很不好看,“恩,第一次出远门不适应,失眠了。”

    女同志惨兮兮的窜上来,抱着他的胳膊,哀嚎道,“大兄弟,姐求求恁哩,把钱还俺吧,给恁磕头了。”

    尽管被诬陷的滋味很不好受,但看着对方的模样,他心软了,三百块钱搞不好是普通家庭一年的总收入,放到贫困的家庭还未必挣得到这么多钱。

    “大姐,同志,我真没拿,不信您搜,这两个也是跟我一块的,都由得你们搜。”

    他把包都敞开,衣服能脱得也脱得差不多了,摊手,“大姐,这一摞新票子不是您的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