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瞧见圣上震惊的模样,理直气壮道:“那样苦,我喝不下去!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圣上真是被她恃宠而骄的坦诚弄得没了脾气,竟一时不知道该责罚谁才好,没好气地吩咐道:“去再熬些药来,朕亲自瞧着你喝!”

    岑建业忙不迭地答应了,室内的宫人却都带了些笑模样,等到圣上吩咐人都下去,有条不紊地鱼贯而出,只是将燃起的灯烛放得靠近些,方便圣上与郑夫人说话。

    “圣上今日是杀谁,身上杀气腾腾的,叫人害怕得紧。”梦由心生,郑玉磬想到自己梦中浓厚的血|腥气味,大概寻到了根由:“怪不得我梦见圣上生气,杀了我身边的人。”

    她的梦十分离奇,最开始还是江南的事情,后来嗅到了血味,走向就开始变得匪夷所思。

    “音音,你以后还是少做些这样奇异的梦,便是说一说,也要唬人心惊。”

    若是别人来问这样的事情,圣上还会疑心后宫干政,然而郑玉磬忽然这样询问,他却只当是她夜里做了噩梦疑神疑鬼,怜爱道:“朕不会叫你们母子有事的。”

    她怀孕多思,又畏惧天子,居然会梦见生产血崩而亡,他杀了道观里所有知道此事的人。

    这个小女子总有些杞人忧天,既然已经有了他的孩子,那便该早日迎入宫中,怎么能在宫外这种简陋寒酸的地方生产?

    “哪里就是皇子,”她坚持强调道:“万一是个公主呢?”

    “朕盼着是个皇子。”圣上想起地牢里的废太子被刑具所吓到的模样,忽然生出几分英雄迟暮的落寞来,随意枕在了郑玉磬膝上,含笑握住她的手,“音音,再叫朕一回。”

    郑玉磬稍有些迟疑,还没有反应过来圣上是何等意思,圣上倒也不计较,含笑催促道:“梦里便能说得出口,现在朕便在这里,有什么不好说的?”

    她将皇子公主的争论略过去,然而心底却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
    圣上的皇子不在少数,入朝做事的也勉强还能剩下几个,哪怕老来子备受宠爱,皇位也轮不到她的儿子来坐。

    “梦里也是圣上哄骗我,我才肯这样的,”郑玉磬心下了然,倚在床头,尽量如一个怀春少女般害羞:“您真来瞧我了,我又如何开得了这个口?”

    “叶公好龙,”圣上瞧向郑玉磬,并不深究,只是握住她纤细柔美的手,细看上面所戴佛珠的纹路,“这是谁送给你的,朕倒是没见过。”

    不像是象牙,也不像是玉,更不是檀木沉香。

    “是长公主殿下送来的东西,”郑玉磬心中一紧,勉强道:“听说是请高僧大德开过光的东西,我戴着对孩子也能有些好处。”

    这大概是孩子父亲留给孩子的唯一遗物,她的丈夫即便是至死才从身上取下这串珠子,可也照旧没能得到神佛的保佑,因此她也不相信这对安胎有什么功效。

    她佩戴在身上,不过是想叫他能同孩子亲近一些,自欺欺人地宽解自身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