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云卷云舒,一如这座民心溃散的紫禁城,摇摇欲坠。

    百姓的詈骂之声不堪,褚洲心中却异常酣快,竹节玉手缠上丹桂指头,拨弄着寒露吐英的香蕊。

    他下马,走至蔡倾辞的身边,微微地俯下身去,“司隶台大人……”

    蔡倾辞吃力地抬眼,胸腔里猛得涌上一股腥甜。他的喉间滚动着恶毒地咒骂,张口吐出一口血沫,沾上褚洲的衣衫下摆。

    褚洲盯着衣上的点点血污,“本官够给你脸了。”

    蔡倾辞在天牢中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,嘹亮的声线也喑哑得不像话,动了动唇,再发不出一句声音。

    “蔡大人还记得秦洲罢,就是五六岁时常跟在你的身后,缠着你喊蔡叔叔的稚童?”褚洲微笑,“这么多年过去,您怎不认得我了?”

    蔡倾辞瞪大双目,蓬乱的发下藏着一张惊惑的面容,“是、是你!”

    他就知道!他就知道!

    当年晋安王被抄家时,唯独长子秦洲远在他乡做客,被官兵捉拿时跳水惊溺死亡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以为那具被污水泡得发臭发烂的尸首是秦洲,他却以为此事没那么简单,可当时没一个人听他的啊!果然,五年后的朝廷之上,横空出现了个叱咤少年,不仅眉眼酷似晋安王,狠辣的行事作风有过之无不及。

    众臣风声鹤唳,随即命人前往丹阳遣查褚洲的家事与底细,却发现褚氏夫妇确实孕育了一子一女,褚洲确实为夫妇二人所出。

    蔡倾辞素来谨慎,依旧怀疑褚洲的身份。直到褚洲诛灭武定侯九族,他才放下了几分戒备——毕竟,武定侯与晋安王最是要好,在晋安王被人举报起兵叛变时,只有他为晋安王东奔西顾。

    褚洲看着他,“蔡叔叔才在这时候认出本官,属实是晚了。”

    蔡倾辞死到临头,也不再害怕些什么,当下气沉丹田,当着众人百官的面吼出褚洲的身份,“他——”

    褚洲抬起白玉皂靴,压着力道朝着蔡倾辞放脊背碾过去,同时右手手腕微微一拧,收紧了蔡倾辞脖子上的锁链。

    蔡倾辞浑身剧颤动、眼球暴徒,黑漆漆的眼珠子活是要从眼眶里弹出来。他涨着一张青紫的脸,趴在地上干呕起来。

    众人心悸,瞪大了双目。

    只见他浑身痉挛着,竟从胃里呕出了一只皮毛未褪的腥臭死鼠!

    城墙上,已经有胆懦的嫔妃扶墙呕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