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间就到了胡佛大坝。时值假期,等着到大坝上参观的游客人山人海。看着等待的长龙,他们决定回程的时候再去碰碰运气。再往前开就是一望无际的荒野,视目可及之处,茫茫荒原之上,除了稀疏的车辆之外,没有人烟。

    再开三个小时,就到科罗拉多大峡谷南缘的GrandyonVilge(大峡谷村)。找到旅馆,办了入住手续,早早地吃了晚饭,坐着公园的摆渡汽车,赶在日落前半小时,到了大峡谷的最佳日落观景点

    夕阳渐渐收敛了日间的恣肆。远方的天际,湛蓝的天幕慢慢被金黄色的水粉刷渲染成透明的晶莹水晶。连绵起伏的群山仿佛被颜料薄薄地染上一层金黄。山顶上方的几缕白云也像画师笔下的静物一样,一侧阴蓝,一侧金黄,明暗交织,层次分明。

    太阳越坠越低,群山和峡谷石壁的颜色愈发红艳,渐渐地变成了紫禁城宫墙那样大片恣意的赭红明黄。坠入山栾间的那一霎那,残阳在峡谷间折射,更在橘黄色的岩壁上印画出阴阳割昏晓的瑰丽景致。谷底的河面上金鳞闪烁,半是金黄,半是赭红。

    他们连着拍了好些张照片,想把这语言难以形容的壮丽美景收进记忆里。夕阳消失在群山之间,两个人默默地靠在一起,遥遥地看着晚霞的余光渐渐失去燥热。朱樱长叹一声:“啊,好美的景色!”

    “是啊,的确很壮观,不虚此行。”

    两个人在外面闲逛了一阵,天色渐黑、夜幕低垂、繁星闪现,他们回了旅馆。关山打开笔记本电脑查邮件,朱樱先去洗澡,然后关山去洗澡。

    关山从卫生间出来,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,朱樱坐在床上,抱着膝盖蜷成一团,咬着嘴唇,低声抽泣,鼻子眼睛都红了,脸上满是泪痕。

    电视新闻依旧连篇累牍地报道拉斯维加斯的枪击案件。更多的细节被披露出来,不少受害者的图片和案发现场的图像在新闻里循环播放,死亡者的人数上升到了五十六个。

    关山叹了一口气,关了电视,坐到床上拥住朱樱,“没事了,都过去了。咱们现在很安全。”

   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,朱樱的恐惧和不安消散了一些,哭声也渐渐平息。关山拿纸巾给她擦擦脸:“早点睡吧,不要怕,我就在你身边。你先睡,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。”

    朱樱不好意思地抽抽鼻子,“我也要邮件要回。”

    两个人各自抱着电脑,处理了一些工作邮件和其他事务。朱樱率先结束,见关山还在工作,她没好意思打扰他,自己洗漱一番上了床。一闭上眼睛,朱樱眼前又浮现起那些血腥的画面,但耳边轻击键盘的声音多多少少驱散了一些恐惧。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在关山的怀里醒来。他正温柔地拍着她的背,嘴里轻声说着:“没事了,樱樱,别怕,没事了。”屋里的灯都灭了,只剩下关山那一侧的一盏台灯。柔黄的灯光下,他的侧影愈发俊美。她偷偷地享受了一会儿他的温存,到底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,“我刚刚又哭了吗?”

    “你醒了?”关山柔声说:“嗯,没事了,你睡吧。我陪你一会儿,马上也睡了。”他平躺了下来,轻轻地拉着她的手。

    朱樱一时间没了睡意,侧过身冲着关山说:“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吗?”

    “我当然也害怕,遇到这种恶性事件,不怕就怪了。不过一家人,个个都害怕,那日子还过不过了?”他故作轻松地调笑:“我得保护你呀,要不然我这个新鲜出炉的男朋友过不了关,被下岗了咋办?”

    朱樱被逗笑了。过了一会儿,不知怎么的,她鼻子一酸,悲从中来,“我想家,不想再在美国待着了。什么好吃的都没有,又不安全,还有贸易战。”

    “那毕业以后,咱们就离开这里,去欧洲做博士后。”关山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,“想爸爸妈妈了?”

    “想爸爸妈妈,更想你。”说完,她有点不好意思,翻了个身,脸冲着另一侧,“晚安,我要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