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嬷嬷很快便出来了,斜着三角眼瞧沈栀,冬羽不甘示弱,伸长脖子瞪了回去。韩嬷嬷不好同冬羽计较,只得客气地把沈栀请进去。

    秋荷院秀木林立,小荷池边上石灯座座,沈栀往里去时,一抹黄色的东西倏然一晃,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已经错过了。

    刘氏在主屋坐着,一身藏花红的百褶凤尾裙露出细细白边,桂色团扇轻摇,鬓边珠花晃动,依旧是一副温婉可亲的模样,但沈栀只瞧一眼,便看出了刘氏的不同,脂粉都压不住的鱼尾纹自眼角浅浅漫出,眉眼间的光彩不似从前,便是一双丹凤眼瞧见沈栀时都带着点点慌乱。

    “听说二伯母近来病了。”沈栀福了福身坐下。

    “前几日撞风着凉,免不了偏头痛。”说着,刘氏按了按额角,一副久病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我特意为伯母寻了些治头疼的方子。”沈栀面上挂着忧心,冲冬羽示意,“听闻太后娘娘头疼用的正是这个药方,很是灵验,伯母不若试试。”

    “三姑娘有心了。”刘氏浅浅地笑着,挥挥手,让韩嬷嬷把冬羽递过来的药收起来,“早晚温差大,稍不注意就容易病着。”

    沈栀点头赞同:“这两日下雨,夜里不好睡,时常轰雷惊心,好在冬羽有心,日日睡前都给我点安神香,让我能睡上个好觉。”她一副话家常的模样,好似没看见刘氏眼下的青灰一般。

    “睡得好便好……”刘氏心底不快,面上依旧客气,“你自幼体弱,稍不注意就容易病着,冬羽是该上心些。”

    “为着我这个身子,伯母和二姐姐费了不少心,得了什么补药,也总往我那送。这两年还以为身子好多了,怎想前几日在国公府同二姐姐吃酒,竟是直接在案桌上睡着了……”说着,沈栀双颊染红,一副羞赧的模样,“幸好有二姐姐在,知道我不胜酒力,还把我扶到偏殿休息,没有二姐姐,沈栀只怕要给丞相府丢人了……”

    刘氏的眼皮一跳,看着沈栀的眼神藏了一抹阴骛,她本就压着火,因着静瑶的话才没敢找沈栀,不想沈栀竟是个眼皮浅的,申国公府的事她分明清清楚楚,还拿出一副无辜的模样,一口一个睡得好,又一口一句谢谢二姐姐,这是来踩她脸呢!刘氏越想越气,捏着团扇的指节泛白。

    偏生沈栀又道:“近来怎的不见二姐姐?”

    “静瑶她……”

    “听说二姐姐从寿宴回来就病了,严重吗?”沈栀装得彻底,一脸关切,“为二伯母寻药时,我认识了不少好大夫,不如都请来给二姐姐看看?”

    “三姑娘真是有心。”刘氏定了定神,“静瑶只是体弱,还需卧床静养。”

    沈栀垂眸沉思,片刻后道:“二姐姐当初这么为我,如今二姐姐病了,我该去探望一二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!”刘氏忙起身,想扣住沈栀的手,却只抓到了她的一片袖角,她自知失礼又很快放开,“静瑶这病不寻常,省得传染三姑娘。”

    “这般严重?”

    刘氏眉眼弯弯,她从前怎不知沈栀竟这般难缠?话听着依旧是软绵绵的,连眼眸的弧度都没什么变化,她好似没变,又好似变了,同样话如今听来,每一句都往她心尖上戳!

    “……不严重,就是总说些乱七八糟的话,你还是别去了,省得吓着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