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恭王府,陶萱苏看到廊下三四个妇人聚在一处嗑瓜子,见她来了,慢悠悠地起身,手里的瓜子也不收,道声“王妃安好”。陶萱苏点点头,便回了屋,心里却想,这些妇人不干活,杵在前院闲聊是何道理?

    当下也未多问,先回房换衣服要紧,这一身沉沉礼服压得她行动不便,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房间的门又紧闭,陶萱苏提手叩门道:“王爷,妾身从宫里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无人应答,陶萱苏扭头问盛嬷嬷:“王爷在房里吗?会不会出门了?”

    盛嬷嬷肯定道:“王爷无事不会出门的。”这么多月以来,王爷也只有在得知皇上赐婚那天,出过王府进了宫。

    陶萱苏又敲了敲门,还未开口,里面便传出项茂行冷如冰的声音:“进来。”

    陶萱苏推开门,进了屋,王爷和昨日初见时一样,披头散发地喝酒,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……不,是活人勿近的气息。桌子上还放了一堆石头,陶萱苏这才看清石头摆成了人形。

    这些石头是什么意思?为何要摆成人形?王爷就这么每天对着石头人喝酒吗?闷声闷气,确实怪异。

    陶萱苏不敢冒昧相问,从春心端着的碟子里取过一颗枇杷,笑盈盈道:“今天进宫见到六公主,六公主说父皇赏了她一碟枇杷,她记得您爱吃,让妾身带了一半回来。王爷,您快尝尝。”

    项茂行听到“六公主”三个字,酒水含在嘴里半天才吞下去。

    陶萱苏剥好枇杷,送到项茂行面前,想起他看不见,就捞起他的右手,想放在他手里。

    项茂行右手一抖,抽了回去,慌张道:“做什么!”除了小时候牵过母后、二公主、六公主的手,他可没牵过别的女子的手。

    “王爷,妾身给您剥了一个枇杷,您尝尝看,是否喜欢?好歹是六公主的心意。”陶萱苏一点也不气馁,依旧笑颜如常。大白天的看项茂行,越看越觉得他英俊,就算凶一点也不打紧,至少他的心肠不坏。

    项茂行吸了吸鼻子,闻到一缕香甜的气味,不禁口中生津,道:“本王自己会剥。”

    陶萱苏让春心把碟子放下。项茂行抬起手,顺着碟子落下的声音摸索过去,修长的手指落在金黄的枇杷上,拣起一颗饱满的枇杷。两只手慢条斯理地剥起来,“别看着本王。”

    陶萱苏笑了一声,“王爷怎么知道妾身在看着您?”她想看看王爷能否顺利剥完这颗枇杷?况且王爷静坐不语的时候,端的是位俊朗的美男子,任谁也舍不得挪开眼的。

    “本王是个活人,只是瞎了,还有感觉。”项茂行手指一掐,枇杷汁溅了他一手,应当是泉州进贡的枇杷,汁多酸甜。

    等项茂行慢腾腾剥完这个枇杷,到底因为看不见,不仅皮没剥干净,汁水流得双手都是,枇杷瓤也被抠掉了许多,只剩下一点瓤和枇杷核了,这还有什么可吃的。

    陶萱苏也不说破,看着项茂行将枇杷放进嘴里,吃得津津有味,一会儿才吐出核来。趁着这当儿,陶萱苏已经剥好三个枇杷,强制地放进他手里,道:“王爷慢着吃,妾身去换身衣裳。”

    项茂行愣了愣,眉头紧锁,终究没有多说什么,不动声色地吃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