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理寺天牢内暗无天日,地面铺就的青石板被血污浸染久了,便发黑发乌,经年累月积攒下的血腥气堆积成山,无形地将身处其中的人压地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刑架上的男人已经奄奄一息,破布似得瘫软垂挂在架子上。

    狱卒取来供状交于长言,他通篇看过一眼后,回身朝昏暗刑房一角的太师椅去。

    “主子,都交代干净了。”

    陆珏指尖敲击在扶手上的动作一顿,这才抬眸扫一眼刑架上半死不活的男人,一拂膝襕站起了身来。

    “传医师吊住他的命,供状……便请韩大人过目吧。”

    姓韩的站在一边跟只鹌鹑似得耷拉着脑袋,闻言连连点头应是,一壁招呼狱卒将人带回牢房,一壁忙不迭地恭送这位世子爷往出走。

    昨儿个晚上戌时四刻进来,重见天日已是翌日巳时。

    日光略微泛白,韩大人满背冷汗都不知出了几茬儿,跟着世子爷一道整夜没合眼,惨叫求饶声都快要把耳朵听麻木了。

    玉雕似得世子爷站在日光下,周身被镀上一层浅淡的金,瞧上去翩翩然谪仙似得清冷贵胄。

    偏手段狠辣无比,一晚上教贺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四肢骨肉,被一刀一刀剔了个干净,只剩下四肢白森森的染血骨架。

    小拇指粗细的柳叶刀,专门为折磨人而造,一般都只用于凌迟之刑。

    足可称一句菩萨面容阎罗的心。

    韩大人旁观的心底发憷,见世子爷出牢房后稍许驻足,他一颗心顿时便提上了嗓子眼儿。

    不过幸好,陆珏眼下并不为找谁的麻烦,只是接过随从递上的湿帕子擦干净手,又着人匍匐伺候换了一双干净的鞋。

    从这儿出去便要回府,若将鞋底血污带了回去,怕是会吓到那小娇气包。

    韩大人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走出大理寺大门踏上马车,陆珏背靠着软枕闭目养神,途中路过一家糕点铺子,嗅着空气中的甜香,又教人去买了两袋新鲜糕点。

    回到淳如馆正值午时。

    时下天暖宜人,往常这时候婉婉多半在午睡,他提步进屋却没见人,隔间里,临月正忙着收拾婉婉的衣裙、配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