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山上的?你叫的师父,可能是我爷爷吧!”于根顺笑了,笑声有些惨淡,目光很柔和。

    “哦,你是顺子?都长这么大了!”赵山虎身上又有了些力气,亲热又慈祥地看着于根顺。天可怜见,师父他老人家,后继有人啊!

    “山虎爷,你还有师兄弟吗?”于根顺眼含期盼,山虎子却是不能叫了。除了小马奋和山虎子,还有多少孩子活着的?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我用大刀砍死了一个鬼子,鬼子的血冲了我一脸,又腥又热,我很害怕。狰狞的尸体向我扑来,我被压昏了。半夜醒来,周围全是尸体……”赵山虎喃喃说道。那时,山虎子刚刚十三岁。

    “哦?你的大刀,砍死了几个鬼子?”于根顺笑眯眯地看着赵山虎。赵山虎的精神又一阵恍惚。这眼神,太熟悉了,真的是师父他老人家!

    “我的大刀,就砍死了那一个!”赵山虎多少有点惭愧,就像师父考校功课,成绩却一般。接着赵山虎的眼神又亮了,“但后来我用枪,打死了很多鬼子!”语气很骄傲,就像在跟师父表功,看啊师父都是我做的!

    大刀堂覆灭,师父殉难,师娘失踪。赵山虎加入了游击队,辗转抗日杀敌,后来随队加入了八路军桑田纵队第五支队。因英勇善战,加上识文断字,十五岁的赵山虎即被提拔为连长。年纪之小,一时佳话。

    后来战争形势复杂化,五支队奉命开赴桑田腹地山区抗战。赵山虎带着几个兄弟,悄悄脱离了队伍。解放前夕,第五支队被整编为中国人民啊解放军陆军第二十七集团军。

    离队后,赵山虎在藏马山区游击抗日,杀鬼子烧炮楼,不亦乐乎。但这段历史毕竟说不清楚。特殊时期,这个土匪出身的逃兵,也是反革命典型,受尽折辱。

    师母和小师弟乱世生存,受益于赵山虎良多。直到师母死后,走动才少了些。不过赵山虎和于贵来还是很亲的,于根顺重生后,并没有今生记忆,是以不知……

    “顺子哥!这些干部太不像话了!掘祖坟,打孤老,抓烈士老娘!”赵甲第扶着赵山虎往前走了几步,站在于根顺身边。顺子的名字,是听爷爷说的。对自己是如何横飞出战场的,赵甲第并不清楚,但肯定是顺子哥的手笔。赵甲第看着顺子哥两眼发亮。

    宋岱苦笑了一下,没有作声。你来了最好,随便怎么说吧,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。

    如果平阳县范围内有两个人能解决这问题,那当然是顾局和顺子哥。

    如果只有一个人能解决这问题,那就是顺子哥。

    “我们是按县里指示,走规定按程序实施拆迁的。修建高速公路是为了全镇乃至全县、全市的经济发展!倒是赵山虎聚众闹事,无理取闹,砸了派出所,抓了所长,冲击警察队伍!”窦砥柱的脖子好了些,不由得梗了起来。听对话,这个叫顺子的人,并没有什么可怕的。刚才差点被他吓住!

    “你是嫌挨揍轻了?”于根顺一声叹息,强迫自己不去回忆那段历史,不去想玉奴的苦楚。至于窦砥柱,都懒得看一眼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窦砥柱却再次张口结舌,带着一身鞋印子,显得狼狈不堪。

    “你孙子?”于根顺欣赏地看着赵甲第。这小子敦厚而不失机智,也有两下把式,是块料子。

    “嗯,他叫赵甲第。”赵山虎今天对孙子有了重新的认识,老怀甚慰,“八两,以后和你师叔多亲近亲近。”

    “顺子哥!”赵甲第腼腆地笑了笑,大脸蛋通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