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钊所不知道的是,在他离家40分钟后,公寓的密码锁被一只陌生的手摁开。

    在闻青禾两天没出现在鉴定所后,楚啸南已经确定这个Omega正因为热潮隐居在家。他在罗钊和闻青禾的车上都放了定位器,罗钊车子一开,他的手机便收到提示信息。等那个褐发公子哥的车开上高速以后,楚啸南觉得机会到了。

    是什么样的Alpha会把热潮期的Omega一个人扔在家?

    他不清楚,也不关心。

    楚啸南只知道自己足够幸运。在伪装成装修工人混入公寓后,他顺利到达闻青禾居住的楼层。他先敲了两次门,和预计的一样,没人应声——这个阶段闻青禾很可能在睡觉。啊,那么就要试试运气了。虽然可以用技术手段破解门锁,但今天他不打算那么暴力,而且,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。楚啸南蹲下身来打量着密码锁触屏的指纹印,十秒钟后,他做了第一次尝试。

    房门打开了。

    密码是闻青禾与罗钊结婚的年份与月份。

    这个日期让楚啸南轻微烦躁起来,但很快,他的心神被屋里浓郁的铃兰香信息素所吸引。房间没有拉开窗帘,两层楼只开了上下卫生间的小灯,昏暗的室内,信息素的浓烈被放大了数倍,这是一种引人放纵的温暖、潮湿、腥咸又混着甜腻的气味。

    楚啸南轻轻关上了大门,几无声息地走进安静的室内。

    适应光线后,黑发Alpha像回归本职工作般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。这里一楼是会客空间和厨卫,沙发上搭着几件衣服和一条深色领带,前面茶几上放着手表和两摞工作文件。靠落地窗的地方有一个书架和四方桌,桌上有电脑和笔记本,电脑左手边放着马克杯和一个发圈。楚啸南走过去把杯子拿起来,闻了一下,里面只有干涸的咖啡香。

    房子是好房子,装潢和家具用了心,维护得体,但似乎少了什么。少了什么呢?他很快找到答案,大概是纪念性的生活印记吧。私人物品摆得壁垒分明,没有任何照片、花朵、香薰、玩具等装饰物,这当然可以说是干脆利落的个人偏好使然,但刚结婚一年多的夫妻这样正常吗?楚啸南对此存疑。

    他来这里前吃了一片抑制剂,所以在铃兰花香奔涌的室内尚能保持冷静。在慢悠悠地检查完一楼后,楚啸南打开通讯器,发现罗钊的车已经开到40公里外的郊区了。啊,这样就给了他充足的逗留时间。

    他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。上面一点动静也没有,想必闻青禾正在睡觉。

    这时,他有了两个选择。

    是离开公寓,还是去二楼见见那个Omega?

    如果是后一个选项的话……楚啸南停住了踱步的脚。这样是不是太快了?“太快”这个词像火苗一般灼痛了他,他立刻把上楼这个想法警惕地拉了回来。当年他和小禾进展非常快,不到半年便同居申请结婚了,以至于楚啸南后来常常会想,如果他和闻青禾能慢一点,在他决定求婚前便收到特安局的约谈安排和那个地震般的消息,是不是他和闻青禾都会有更多选择?

    他惧怕太快,但也怕太慢。离开第三军校后的每一年,他会默默关注那个Omega的动向,并得知闻青禾在医学院继续着学业。刚开始,他想着也许明年,就能回去与闻青禾团聚了。但一年又一年,足足过了四年,他再也没有踏足过东州土地。

    如果闻青禾不等他,那很好。他希望小禾能幸福,毕竟他耽误了对方四年。他开始害怕面对闻青禾,他每在特安局多做一年,似乎就多亏欠对方一些,他只能安慰这样比当个普通军医报酬多得多,即使那也许并不是对方想要的。到了后来,楚啸南也不确定他能否和闻青禾重新开始了。

    到第五年的时候,他得到的消息变了:闻青禾不仅转了行,还结了婚。这听起来很正常,因为亥尔战争结束后军部要缩编,还鼓励恋爱婚育。

    楚啸南又过了一阵才敢打听闻青禾具体过得怎么样。当他得知闻青禾的丈夫是罗子渊的次子罗钊时,根本难以相信这个事实。他感觉冥冥意志在玩弄他,他这样瞻前顾后、不敢进不敢退,结果闻青禾真被人抢走了——并且那个Alpha的父亲正是害死自己父母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