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江流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不再紧跟着自己时,松了一口气,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,发疯了一般跑起来。

    季府的大马车,大咧咧的停在宫门外。

    季大人身体不适,自从不上朝之后,就开始天天接送韩江流。

    起初是韩江流提议的,他说季大人出去转转,对身体好,一个人在家待着太闷。况且他人微言轻,季大人若是不在,那些人肯定是要骑在他头上,想方设法要吃了他的肉,喝了他的血。季大人本不愿出门,奈何韩江流说得实在可怜,就应下了。

    这,就是枕边风。

    韩江流急匆匆上了马车,一头就栽进了季大人的怀里,一声不响的就抱着男人的腰。

    季大人轻轻抚了抚韩江流的乌发,心里顿觉舒坦,等待的焦躁也逐一散去。韩江流今日这样,准是碰上事了。

    “谁又惹了韩大人了?”季大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里,带着那么点的揶揄。

    韩江流在男人腰间扭了扭脑袋,喉咙里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响,不情不愿地说道:“还不是张淼那个小人,一天天的,就知道给我唱反调。”

    “张淼只是心思缜密,凡事都比别人多想一步,是一个难得的人才。你与他一道在朝为官,理应和睦相处。他比你入官久,你多听听他的意见,也是好的。”季大人偶然从韩江流嘴里听见这个名字,心里也被风吹起了一丝波纹。

    听闻季大人此言,韩江流倏地抬起了头,撞见了季大人眼底的回忆,不禁调高了声线:“虽然我的官职是比他低了那么一点,但是我是你的家臣啊!大越谁不知道我是代表你在宫中走动的。那张淼,都快骑我头上来了,依我看,他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。季大人,张淼是在忤逆你。”

    季大人笑了,也不知道韩江流对张淼哪来那么大的敌意,只是息事宁人:“他不敢。他是最知分寸的人。因着我的原因,他怎么也会给你三分薄面。”

    韩江流依旧不依不饶:“季大人,张淼还说我只是你养的狗!”他表情气鼓鼓的,仿佛张淼真说了那般话。

    季大人此刻失了耐心,抚摸着韩江流发丝的手转去捏了捏他的耳垂说道:“江流,你本来就是啊。”

    韩江流脸一僵,随即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,又趴回了季大人的怀里。

    季大人知道那话说得韩江流不高兴了,只是多年来迫于他的压力,韩江流都会习惯性地选择顺从,没有例外。现在韩江流趴在他怀里,一动不动的,自己生闷气,没有往日的活泼。

    韩江流是季大人的狗。

    韩江流总会在某个时刻偷偷的想,顺带悄悄安慰自己,这么多年了,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总不能,再把家犬的名号顶在身上吧。他从小就跟着季大人忙出忙进的,见了他不少肮脏事情,也坏了他不少事,季大人都没有说什么。

    韩江流总做梦,就算是季大人养的狗,那也是最特别的一只吧。

    但是在刚才,季大人的话,把韩江流打醒了。他有些难过,埋在男人腰间不愿意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