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角大笑,拉着既望的手说:“哎,贤侄不必多礼,走,到寒舍坐坐,我们叔侄第一次见面,一定要好好叙叙,”然后又转脸大声呵斥两个儿子,“你们两个混账东西,他是你们的兄弟,怎么不问青红皂白,一上来就动手?给我滚,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。”

    俗话说,伸手不打笑脸人。老头一上来,先化解了既望和公孙武之间的争斗,然后又呵斥之间的儿子。既望就是想拉下脸来,一时也不好意思。更何况,公子长角是他的亲伯父,他也是第一次知道,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亲戚,隐居在这深山老林里。他心中隐隐地有了一些好奇心。但是,看看地上黑肱的尸体,既望的心又是一抽,他觉得,自己太对不起刚收的这两只狼了。

    公子长角也是个人精,他察言观色,似乎能看透既望的心思。长角笑了笑,说道:“贤侄,这两只狼是你收的驯兽?”

    “正是。”既望想起黑肱惨死,脸色不好看。

    “至仁教你农术了?”长角面带微笑,盯着既望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君父?”既望楞了一下,“君父一生勤政爱民,只知治理朝政,他哪里知道什么农术。”既望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搞笑。不过,从另一方说明,公子长角也知道农术,说不定他在这方面也有造诣。那如果公子长角会农术,没道理他儿子们不会。既望看了公孙武一眼。此时的公孙武,缩颈掉眉,望着脚底下的小草,一副服服帖帖的样子。既望心说,这家伙知道黑肱是我的驯兽,还要来抢,一定不是个好人。我不管去不去他家,日后一定得防着他一点。

    长角笑了笑,没说话,似乎不相信。

    “没人教我农术,只是虞庆送了我一个骨笛。”既望觉得在亲伯父面前,也没有什么必要隐瞒,于是和盘托出。

    “哈哈……,”长角大笑,“贤侄爽快,讲话不绕弯儿,比我那两个弟弟可强多了,”说着,搂着既望的背道,“犬子莽撞,一切都是误会。他们这一辈子都没走出过山林,见识有限得很。你大人大量,不要跟他们计较。走,贤侄,给伯父一个面子,到寒舍里坐坐。这两只狼,让你俩个兄弟抬回去。你放心,他们要是敢动两只狼的一根汗毛,我一定打断他们的腿。而且,我看你那个黄狼受伤不轻,根本走不了了。现在天色将晚,野狼山有很多猛兽,路又不好走,万一再来个什么意外,就算你有本事,也会很吃力。不如到我那里,先将歇一晚。我那里还有上好的草药,对你这个黄狼伤势恢复很有好处。回头,我亲自送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长角到底是老人家,说话办事,丝丝入扣,既望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。人家已经把所有能考虑的问题,都给他解决了。如果再拒绝的话,那真是要撕破脸了。

    既望想了想,觉得这个长角不象是坏人,于是点头应允。不过,他没有让公孙武俩兄弟去抬狼。他觉得没必要。而是现场挖了一个坑,把黑肱埋了。他拜了三拜,感谢黑肱的救命之恩,然后让小北驮着狼王,跟随长角他们去了白桦林。

    果然,没走多远,白桦林里,就出现了一个不小的院子。

    先秦那个时候的房子,大多为土木结构。当然,象超有钱的国家,比如楚国、齐国等,也能用得起墙砖、地砖、瓦等这些“黑科技”材料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,一般象住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山林里,基本上都是茅草房加篱笆墙。很少还有人去用夯土盖房、垒院,有那钱住城里它不香嘛,干嘛还在这里遭罪。

    长角的房子,从里到外都是夯土做的。可以看出来,他来这之前,的确应该是有身份的人,不然,他也调动不了那么多人力、物力来给他在这里盖房子。

    更让既望惊奇的是,长角一家竟然没有女性,爷仨活脱脱三个光棍。这公子、公孙活得真是洒脱!

    虽然长角家没有下人、女性,但是,他们家似乎吃喝用度,啥都不缺,兄弟俩很快就铺上筵席,摆上案俎。果盘、酒杯什么的,立刻就端了上来。看得出,老爷子是个非常细心的人,把家料理得很周到。

    长角让公孙武和公孙伿去做饭,自己则陪着既望喝酒、吃点心。

    既望环顾屋子,发现里面摆设很讲究,陶艺、骨器、金器,乐器,一应俱全。堂屋正中的案俎上,还摆了一个青铜簋,那是祭祖的名器。既望一眼就看到了鄟国的标记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的祭器上面,都刻有族徽的,代表了哪一宗。就好比后世产品上的商标一样。既望看到族徽,就知道他们是自家人无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