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飞恰好看见船舱边的窗户,隐约有人影在晃动,便暂不抬头观察,幸亏他没有抬头,原来那窗口出现的人,竟然是之前打量云飞的人,他那对锐利的犹如鹰隼一般的目光,曾使云飞感觉出来。

    事实上,他与邻舫交谈的张允寒轩谈话的时候,目光丝毫没有刚才的锐利之色,而是感到有些老眼昏花的感觉,但他不时的转头看着外面小舟上戴着斗笠的老人时,目光却犹如闪电一般,这个人衣着很是华丽,年约六旬左右,留着长须,显得甚是尊严气派,面圆体胖,可见他一直是养尊处优,从未经受过什么苦难。

    这个人便是这艘画舫的主人张羡,现在在襄阳刘表的手下只是一个户吏,可是他的气派却不小,连都督张允都向他奉承不已。他们交谈了一会,张羡已不再向窗外查看,这时候云飞才抬头张望,把这个张羡的外形及容貌深深的刻在脑海里。

    他仔细想着陶谦的容貌,觉得这个人竟然与他没有一点相似之处,如果陶谦的真面目以及说话的声音,完变得如此厉害,压根就没有一点儿牵连,那么这个老狐狸实在是太厉害了。这时候船上飘来了女眷的声音,其中之一传入云飞耳中,不由得使他虎躯一震,赶紧抬头望去,但由于这个画舫的舱室高出小舟很多,所以他的目光无法看见舱内的情况,除非是哪个人走到窗边,才可以看见。他却清清楚楚的辨认出其中一个女子的口音,正是他视作唯一线索的秦琳,别的女子嗓音也许不大好认,但秦琳的嗓音中具有吸引人的魅力,单单只是声音就可以让人为之倾倒,这种极具辨识性的嗓音,云飞怎么能听不出来?

    他这时候就着急想亲自看看这个女子是不是秦琳,但如果真的是他,那么就必须要格外小心才行,因为这个女子若是秦琳,则陶谦一定是这个张羡了。在陶谦面前,云飞只要有一丝破绽,就一定会被他识破。

    所以,云飞并不敢站起身子伸长脖子去看,更不敢找借口到画舫上查看,只是靠听声音,他也不能放心。云飞又想到一件事情,那便是袁三郎的问题,他一定是从获嘉县跟踪秦琳来到了襄阳,既然他是跟着秦琳来的,一定对她很是了解,但为什么在大洪山的亭子上告诉自己还没有查到线索?

    所有的疑惑,可能有两个情况,其一便是这个人并不是秦琳,而是与秦琳有些相像而已,到时候让袁三郎跟错了人;其二就是,这个人就是秦琳,而袁三郎因为某些事情,已经不再听从自己,或者是说叛变了自己。

    他实在想不明白,袁三郎又什么理由背叛自己,如果他是爱上了秦琳,迷恋上了她的人,那么那应该是更希望自己将陶谦杀了才是。那样他就可以双宿双飞了。云飞想得脑子隐隐疼痛,此时阿莲已经调转小舟离开画舫,小舟离开了丈许之后,云飞以传声之法向阿莲说道:“阿莲,我问你一句话,如果是的话你就点头,如果不是的话,你就摇头,千万别开口问我,也不要胡乱张望,你可以回头看看,那个张羡是不是还在窗口?”

    只见阿莲转头望了一下,便轻轻的点了点头。云飞便不再向画舫张望,免得被对方察觉。直到小舟离开了很远,云飞才说道:“刚才你看到张羡在窗口,可曾向我们张望吗?这时候你可以说话了。”

    阿莲笑道:“我们就是刚才说话也不怕,他怎么能听得这么远呢?当时他确实是向我们查看,怎么你认识他吗?”

    云飞道:“不认识,但我知道他本领很大,如果我有一点疏忽大意,就会被他看出来我是乔装打扮的。”他沉默了一阵,又说道:“那个张允张都督的船上有个年轻漂亮的男子,你认识吗?”

    阿莲道:“认得啊,他姓王,是据说是张都督的世交侄子。”

    云飞疑惑道:“那他是一向都在襄阳呢,还是最近才到的襄阳?”

    阿莲道:“他一向都是在襄阳的,我们已经认识许多年啦。”

    云飞顿时陷入了迷茫之中,因为他可以确信的是,这个姓王的年青人,明明就是袁三郎,但阿莲却说他本来就是襄阳人,一向都生活在这里,那他怎么可能会是袁三郎呢?如果这个人不是袁三郎,那么他不认识秦琳,便并不稀奇,他实在难以相信的是,在天下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。

    今日里到底是怎么回事?云飞感到自己眼光与耳朵都有了问题,好像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与看到的一般。他苦闷的沉默不语,任由阿莲将小舟摇着向岸边靠过去,这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,需要回去休息了。

    阿莲一边整理小舟上的物品,一面问道:“相公,你明日还来吗?”

    云飞沉吟一下,说道:“还定不下来,我要回去想一想,才能做决定。”他取下了假发以及乔装的物品,露出俊美忧郁的面容,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,阿莲更是失态的看了良久,过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,取起各自的物品,一起向他们家走去。

    云飞换回了之前的衣服,与阿莲及其夫君道谢后才离开,他一心的疑惑萦绕在脑海中,穿行在林荫之中,走了一段路后,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,云飞马上警觉起来回头望去,但见一个女性的身影映入自己的眼帘,仔细一看之时却正是阿莲。

    她奔到云飞身边,微微喘息着,脸颊上泛起红晕之色,自有一种青春可爱的味道。云飞奇怪道:“你这么着急,是要往哪儿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