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见他们抱着小皇子走远了,又觉放心不下,悄悄跟了过去。

    走到穿门那儿黛玉就止住了脚步,因门外是几位王子王孙,正聚在一块儿喝酒说笑,女子贸然闯入便是坏了规矩。她想着这么大点的孩子,凑在几位成年皇子那儿也是无趣,必定是他觉得无聊这才跑出来的。

    一时几仗远的地上有一道影子接近,她下意识避到影壁后面,小心翼翼探出头去,听得宫人们请安,还唤他太子殿下。黛玉被不敢再冒出头去,唯恐被人抓住丢了脸。

    “说了多少回了,少吃一些甜食。”

    九皇子并不愿意亲近这位比自己长了二十多岁的兄长,挣扎着下地躲到奶嬷嬷身后,眼中满是厌恶之色。

    “方才跑哪里去了?”太子见他手里死死拽着糕饼,也不生气,笑着嘱咐奶嬷嬷道:“贪嘴的年纪,不必太拘束着他。”

    那奶嬷嬷还算沉得住气,道:“有太子这般爱护,是九殿下的福气。殿下胆子一贯不大,见今日人多,没头没脑误闯进了百花厅,幸而不曾被人察觉,老奴只悄悄带了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原就是太后的千秋,宫里宫外自然宾客满园,也难为他,”太子又细问起九皇子的衣食住行,听得嬷嬷回话,也不曾克扣了他,便点头道:“叫人多看顾着些。”随后,又有内官来请太子,说几位大人来给太子请安。

    黛玉听着太子说话,奶嬷嬷虽然凶一些,却也是处处维护着那孩子,只当自己多心,便回百花厅众人跟前去。

    一时宴席已开,各人用膳祝酒,欢声笑语不绝于耳。

    殿内丝竹渐起,舞伶翩翩起舞,水袖翻飞柔美多姿,叫几位世妇看得津津有味。

    直至夜色渐深已到落钥的时辰,宾客方散去。

    北静王府的马车驶在官道上,黛玉陪着太妃同坐在车上,见太妃应酬一日已有些乏了,正一手支着下颚闭目养神,她便命车夫将马车赶得慢一些。

    “还这么端坐着,”太妃见黛玉陪在一旁坐得笔直,笑道:“这儿没旁的人,松快些才好。”

    黛玉含笑松了松了肩膀,笑道:“宫宴也怪累人的,母亲还能应对得面面俱到,玉儿该自叹不如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没经历过,这会子就喊累了?”太妃笑道:我年轻那会儿最累的一次经历便是陛下的大婚之日,钦天监选的日子还在寒冬凛冽的时候。北地的风刮在脸上刺骨的冷,命妇们不论年纪大小都站在阶下,一动也不能乱动。冰天雪地里,足足站了两三个时辰,回去后浑身僵硬难受,叫金嬷嬷按了几天才好。”

    黛玉听了笑道:“到底是母亲沉稳,玉儿还当今日是见了大场面,凡事总是拘谨了些。”

    “不碍事的,多说多错,少说少错,我如你这般大的时候,还不如你了。”太妃问道:“今儿可和谁说上话。”

    “和几位世子夫人们闲聊了几句,都没什么,无非家常寒暄的话。”黛玉忽而想起遇到的孩子,顺口说道:“倒是碰到一个莽撞的孩子,先时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哥儿,没承想是云华殿的九皇子。幸而皇子乳母寻了过来,否则玉儿可算得上毛冒失犯上了。”

    太妃听了也是一愣,蹙眉想了想,叹气道:“那孩子竟也到了会跑的年纪了。”